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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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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江言的APP在這時跳出了提示。

【野生展品】

名稱:喜多川歌磨所作高名三美圖(三美)。

現主人:石川秀純

人形形態:浮世繪風美人(前期)。

習性:忠誠

狀態:未契約。

江言看著APP資料上那個在形態後面標註的“前期”兩個字有些疑惑。

難道還有什麽後期形態這畫是還能變身還是怎麽的

她正嘀咕著, 一擡眼就看到站在那幅浮世繪旁邊的和石川秀純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只是那個女人看起來比石川秀純更加艷麗一些,姿態也更舒展。

江言下意識轉頭打量了一眼身邊真正的石川秀純——

真人居然輸了。

她搖了搖頭心裏感慨,難怪要標前期了, 這三美圖現在可是寫實畫風了。

察覺到江言的打量,石川秀純又問道:“江館長對這幅畫還滿意嗎”

她語氣裏帶著一絲驕傲和難以察覺的揶揄,但是偏偏神情做得格外真誠,只是……

江言目光自動瞥向了已經與她並排站著的三美, 她正近乎貪婪地看著石川秀純,還一直伸手去撫摸石川秀純的臉頰。

看著這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江言不自覺打了一個寒顫, 怎麽感覺瘆得慌啊。

她趕緊與這兩人拉開了一點距離:“呃,滿意滿意。”

她怕她要是敢說不滿意, 那邊的三美會炸毛。

這一刻江言腦海裏所有關於霓虹鬼片的記憶集體覆蘇。

就算知道這是精怪, 她也是有點害怕啊!

這麽想著江言將懷裏黑貓抱得更緊了一些。

不過她卻並沒有放棄觀察, 畢竟她剛才在門口明顯是聽到了兩個聲音的,她將整個房間又看了一遍卻沒有發現第二件文物的蹤影。

於是江言立馬開口問道:“這裏就只有這幅浮世繪嗎”

聞言石川秀純的臉上完美的表情好像瞬間有了一絲裂痕,不過很快又恢覆如初, 她略一點頭:“當然,江館長難道還看到了其他的嗎”

江言看了看現在已經完全趴在石川秀純身上親昵抱著她的三美圖沈重地搖了搖頭。

她該說不說,你們這霓虹文物也是有點沾了你們霓虹基因的!

江言偏過頭不再去看她們, 卻聽那三美圖輕輕笑了一聲:“你看得到我。”

“……”

不, 她不想看到!

江言不理會她,石川秀純卻道:“這幅三美圖是我十歲的時候在舊畫市場發現的, 當時沒有人看出這是喜多川先生的真跡,只有我辨認出了它, 然後央求父親買回來它。”

“後來父親找人鑒定之後發現這果然是真跡,從此之後就把我當做繼承人培養了。”

石川秀純的語氣裏全然是高傲, 她似乎是為自己這樣的能力而自豪著,是帶著一點炫耀在和江言訴說。

畢竟,在江言橫空出世之前,她一直被文物界稱為最有實力的女館長。

可是江言的出現直接把她所有的光環都搶走了。

幸好,在這兩天接觸下來,她發現江言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沒有半點值得和她相比的普通人而已。

江言聽完這話格外真誠地點頭:“那可真厲害。”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這幅三美圖才那麽喜歡她吧。

不過……江言看著已經莫名其妙對她露出敵意的三美圖有些疑惑起來。

幹什麽她還什麽都沒有做呢,護主也不是這麽護的好吧

而她懷裏的玄哥也看到三美圖的表情,他直接亮出了爪子不悅地喵了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玄哥的的威懾力,隨著那一聲貓叫,三美圖嗖的一下消失了。

“……”

這麽慫就別挑釁了嘛。

江言正想著,就聽房間裏出現了一聲格外輕微的嘆息聲。

她尋著聲音看過去,卻發現那聲音明顯是從那幅三美圖裏發出來的,但是……

那個聲線又不是剛才三美圖的聲線。

難道這後面果然還有其他文物嗎

江言暫時將這點疑惑給壓下去,畢竟現在石川秀純就在旁邊,她也不可能大張旗鼓地去檢查,一切還是留到晚上再來看比較好。

她跟著石川秀純又繼續往其他房間走,只是她剛踏出這個屋子,身後又傳開了聲音。

“你不許出聲,我要幫小純子看住你的!”

“有你的壓制,我也出不了聲音。”

“可是你剛趁我害怕嘆氣了!差點就被那個人發現了!”

“……不是還沒有嗎”

“我不管,你以後必須不說話,不然我就……我就……”

“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江言聽著這話回過頭,石川秀純也跟著回頭看去:“江館長好像對我的這幅藏品很感興趣。”

她誠實地點了點頭,確實感興趣,畢竟這裏面好像藏著一點大事呢。

不過她嘴上卻說:“對於美麗的文物,我都很感興趣。”

這樣的誇獎正中石川秀純下懷,她的臉上帶了一絲明顯的驕傲,然後就領著江言去看別的。

而這些餘下的收藏裏,居然一件華夏的文物也沒有。

這讓江言有些訝異,畢竟一般的收藏家家裏都至少會有一件華夏的古董,這也是彰顯他們收藏家品味的一個要點。

而作為霓虹國立博物館的館長的石川秀純,私人收藏居然全是一些霓虹文物,而且年代並不太久遠。

這就有點意思了啊,太刻意就詭異了呢。

等逛了一圈,石川秀純將江言帶到茶室裏,她這才起身去準備茶水。

而江言等這個獨處機會可太久了。

石川前腳一走,江言後腳就盤腿坐到那六扇屏風的面前,擡手像敲門一樣地敲了敲他的木頭。

“屏風哥,別躲了,出來咱們聊聊吧”

這些霓虹文物就是不活潑,一個個躲個什麽勁呢,她又不吃人。

那屏風本來還打算繼續裝不在,可是在江言不厭其煩地敲動下,還是從裏面彈出了頭來。

那是一個做平安京時代貴族打扮的男子,他看著江言修眉:“無禮之人!”

“……”

還是他們華夏文物會說人話啊。

江言壓著性子:“是,我無情我無禮我還無理取鬧行了吧不說這個,問你件事啊。”

那平安京貴族屏風雙手抱在胸前做出一副拒絕的姿態:“你是小純子的敵人,我是不會幫你的!”

江言一聽馬上開始忽悠:“什麽敵人啊!你見過有把敵人請家裏來喝茶的嗎你家小純子估計就是傲嬌。”

“……真的嗎”

那屏風貴族的臉上露出幾分疑惑,然後喃喃念叨:“可是昨天小純子回來明明很生氣地罵你,她上一次這樣罵人還是在小學考了一次第二名的時候。”

啊,考第二就罵人,這麽輸不起嗎你家小純子不行啊。

江言悄悄吐槽繼續道:“可是她剛才對我多客氣,你不是看到了嗎”

屏風貴族楞了楞,然後才點頭:“好像是這樣的……”

“對啊!就是這樣的!”

江言趁熱打鐵:“我其實就是想問問你知道那幅三美圖嗎”

都在同一屋檐下,總會有點交集吧,她準備點旁敲側擊了解一下。

可是把貴族屏風一聽“三美圖”立馬臉色一變,他想也沒想一下就鉆了回去,只在屏風上露出一張嘴。

“這件事,我是不會說的,你不要再問我。”

說完他徹底裝“死”了。

江言也是一楞,到底什麽情況啊,連這些文物提都不願意提,這裏面到底是有什麽秘密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石川秀純端著日式抹茶工具走了進來。

而江言看著石川秀純的那張臉,突然驚覺自己剛才遺漏了什麽。

剛才她看到的三美圖的臉上有一道被精致縫補過的細痕,因為不太明顯,再加上被她那艷麗的風格,讓人很容易忽略掉那道痕跡。

可是現在看著臉上光潔的石川秀純,江言才終於反應了過來。

一副畫的臉上裂痕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江言又“隨口”問道:“那幅三美圖是經過修覆的嗎”

“……”

正低頭研磨抹茶的石川手一頓:“當然沒有,江館長是看到什麽需要修覆的地方了嗎”

石川秀純沒有擡頭,而是把問題重新拋了回來。

唉,和這種心眼子跟藕一樣的人打交道真難啊,江言再一次開始想她家那些單純的熊文物了。

她搖了搖頭:“暫時沒有,不過石川館長要是不放心的話,我可以幫您仔細檢查一番。”

不就是陰陽怪氣嗎她也會。

“……不用了。”

石川秀純說完又補了一句:“不勞煩江館長了,畢竟您也不是霓虹文物專家,我們的文物還是我們自己更了解。”

江言一拍手,這可不就撞槍口上了嗎

她笑著說:“是啊,我們華夏的文物也是我們華夏人更了解呢,所以你們博物館那些是準備交給我們一起帶走了嗎”

“就像e國博物館那樣。”

江言一句話就把石川剩下的所有話都給堵了回去,她這才愉悅地笑了起來。

想和她玩陰陽怪氣,那還早著呢。



等江言喝完了茶就直接和石川秀純告辭回隔壁去了。

她前腳剛走,後腳石川秀純就立馬叫來了人。

“把那幅三美圖先放進倉庫裏,明天就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石川秀純並不認為只是這麽一會兒功夫江言就能看出什麽,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而另一邊,剛回到隔壁的江言的APP裏那個坐標就直接變了。

“”

還帶動的

江言想了想,又將這個新坐標放進了地圖裏,結果顯示的地方還是隔壁的石川家。

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還在石川家就行。

等到夜裏,江言再次拿出了那顆先前在夜訪e國博物館的時候小明給她的避塵珠。

有了這珠子,她又可以隱身啦!

她照例帶著三個員工進了石川家,可是這剛一進去她就打退堂鼓了。

江言清了清嗓子道:“你們看過那種霓虹鬼片嗎這種老宅一般……”

小明搖頭,但是還是很認真地回答說:“確實是有幾分陰氣,不過這個國家本身就陰氣重,也許並不是有鬼。”

“”

江言哆嗦了一下,這種話你完全可以只說最後一句!

陶五接過話繼續說:“有鬼也不怕,這裏靈氣比華夏稀薄多了,鬼也成不了什麽氣候。”

但是他們能嚇人!能從電視機裏爬出來!!

黑貓看著江言那副慫樣,笑得瞇了瞇眼繼續添油加醋:“而修為不高的鬼一般都長得更難看。”

“……”

所以霓虹的鬼才都那麽可怕嗎

江言下意識抱緊黑貓卡在了陶五和小明中間,為了安全,要什麽面子啊!

走了好一會兒,他們終於來到了白天放那幅三美圖的房間的門口,江言推開門,卻發現裏面已經空無一物。

別說是那幅三美圖了,連只蒼蠅都沒有。

這也讓江言更加確定了那幅三美圖肯定有問題。

只是……線索斷在這裏還怎麽繼續調查啊。

江言想了想又拐到那貴族屏風面前,她又熟門熟路地“敲門”。

“屏風哥,起床曬月亮了,別睡了。”

“……”

貴族屏風再次從裏面探出半個身子,滿臉寫著“怎麽又是你”。

江言還故意對他揮了揮手:“你看今晚月色這麽好,是不是很適合聊天啊”

貴族屏風覺得自己從沒有見過這樣“厚顏無恥”的人,他正準備鉆回去,就被小明一下提溜住了後脖頸。

不是自家文物,館長也沒有交代過他們貴,所以不用太小心翼翼。

而被這一提溜,貴族屏風立馬伸長了脖子,江言略微彎下腰笑意盈盈看他:“就問你幾個問題,問完了就讓你回去睡。”

反正這屏風結實著呢,提溜不壞。

那貴族屏風垂著頭像一只小烏龜,憋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問吧!”

江言這才樂呵呵地問:“那三美圖你認識吧她什麽情況,為什麽一說起她就有點害怕。”

“……”

貴族屏風還是不想說,卻發現陶五站在他另一邊,正對著他微笑,那個笑容裏的煞氣讓他又是一激靈。

華夏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他這才開口:“她……她和我們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的”

還不都是文物成精嗎

貴族屏風伸長脖子:“她是被小純子帶回來的,而不是我們這種已經在石川家很多年的文物。”

這有什麽區別難道還先來的欺負後來的你們文物也搞霸淩啊能不能學學她家那群相親相愛,有禍一起闖,一起瞞著她的熊文物們啊

似乎是看出了江言的心思,貴族屏風趕緊搖頭:“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她對小純子太……”

貴族屏風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個詞:“忠誠。”

“她太忠誠於小純子了,甚至已經忘了自己的安危,這是很危險的。”

江言想到APP裏三美圖的習性上就是“忠誠”,這有什麽問題嗎

貴族屏風繼續說:“她甚至願意配合小純子做一些危險的事情。”

江言這才來了興趣:“什麽危險事情”

貴族屏風搖了搖頭:“具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從十多年前,她就自己住單間,而且再也沒有出來和我們聊過天了。”

十幾年前江言對這個時間線莫名有了一絲感覺。

江言又問:“那你知道現在三美圖在哪裏嗎”

貴族屏風訝異道:“不是還在那間屋子嗎”

看來他也不知道,

江言嘆口氣,拍了拍屏風:“好吧,今天謝謝你了,回去睡覺吧。”

聽了這話,小明立馬松手,那貴族屏風嗖的一下就鉆了回去,大有這輩子也不出來的意思。

而江言開始嘀咕:“難道還要一間一間找”

這聽著就是個笨辦法啊。

這時她又想起了那個坐標,她再次打開了APP,卻發現本來不能點擊的坐標在她進入了石川宅之後居然可以點了。

“……”

江言點了一下那個坐標,APP立馬跳出了導航地圖。

所以你還是區域內限定啊就在隔壁你都不能使用,非要進入這裏面才行。

破APP!

江言罵歸罵還是跟著那邊坐標開始走,直到來到了一間上鎖的門。

她果斷退後一步讓她家三個能幹員工上場,果然很快那鎖應聲而落。

江言推開門走了進去,裏面完全就是一個倉庫,堆放著各種東西,還有一股腐敗的味道。

而就在倉庫深處,那幅三美圖被罩著一塊白布孤零零地放在那裏。

江言上前將那白布揭開,正好和三美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對視。

“……”

文物精怪還是得有自己的特色啊!長成主人的樣子也太可怕了!

江言不禁開始腦補她家的那群文物要是都長她這張臉……打住!恐怖故事不能這麽上演!

不過……透過倉庫那扇小窗落下來的月光,三美圖臉上的那道痕跡反而更加清晰了起來。

就在江言準備開口問的時候,三美圖猛地向她撲來。

江言下意識退後一步,就見陶五一手直接摁住了三美圖的頭,好似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把那顆頭如同捏西瓜一般捏碎。

陶五轉頭看向江言,臉上依舊是溫和笑意,只是脫口而出的卻是:“師父,需要處理掉她嗎”

當著他的面想攻擊江言,確實是活膩了。

而那三美圖還在試圖掙紮,她努力仰起頭,眼底都是憤恨地看向江言:“都是你!都怪你!都因為你的出現小純子才會要把我送走的!”

“……”

江言看著這樣憤怒的三美圖嘆了一口氣,她對著陶五搖了搖頭,上前走到三美圖面前:“你臉上的痕跡是怎麽來的”

她本以為提到這個三美圖會更生氣,或者會難過,畢竟對一般文物來說被損毀可是一件大事。

可是三美圖一聽這話卻笑了起來,她臉上有著和石川秀純如出一轍的驕傲:“這是我幫助了小純子的證據!是我對小純子最忠誠的象征。”

“……”

江言略微皺了皺眉,她沒想到這損毀還和石川秀純有關系。

她繼續問:“是嗎那你為她做了什麽”

三美圖剛準備說,卻突然閉嘴,她警惕地看著江言:“我不會告訴你的,你是小純子的敵人!我可不是那扇屏風那麽傻,而且,我應該幫小純子除掉你的!”

說著她再次試圖掙脫陶五的控住,而陶五嘴角帶著微笑,單手推了推眼鏡,再次準備開口問江言。

而江言先發制人一般看向陶五說:“你那天做那道素佛跳墻我覺得回去之後可以再試試,我們好好調個味。”

一聽這話陶五立馬眼神一亮,剛才身上的煞氣瞬間蕩然無存,笑意這才真摯起來:“師父要和我一起研究嗎”

“當然了。”

換你自己來那可不得又是一道不能吃的武器嗎

把陶五哄好,江言略微松了一口氣,她也知道不可能從這幅美人圖身上知道什麽了,於是幹脆自己湊近觀察起來。

喜多川歌麿被稱為浮世繪三大家之一,他也是第一位在歐洲受歡迎的日本木版畫家。

而他最擅長作的就是美人畫,這種類型和華夏的仕女圖有一定相似性。

不過他的畫以準確的線條和單純的色塊,描繪女性的官能美,刻畫女性的心理活動。

這副高名三美圖就是其中的代表作。

只是此時在這幅畫的背面有好幾條仿佛被縫合過的痕跡。

能夠這樣修覆也是由於浮世繪畫作選用的紙一般是奉書紙和西之內紙。

其中西之內紙是像紡織物般的堅韌耐用,因此障子、燈籠、書道、出版印刷品、會計等日常生活中的各領域都會用到。

這種紙張即使被弄濕了字也不會暈開,因此江戶時代的保管文書也會使用。

而這幅三美圖就是用的西之內紙。

正是由於這種紙類似紡織品的質地,才使得可以用這種縫合的修覆手法來將其覆原。

不過……

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況才能使得這畫受到這麽大面積的破壞呢

作為一幅被專業級別收藏家收在家裏的畫,這無疑是奇怪的。

江言伸手順著那幾道痕跡慢慢往下摸,她的手指在好幾個地方稍微停頓了一下。

得益於她被山海博物館靈氣滋養過的五感,她的觸覺也十分靈敏,她甚至能感受出手指下那紙張極為輕微的一點高地不平。

那幾乎是肉眼不能看出來的。

江言打開手機照明對著那幅三美圖照了照,居然不透光

這也不對。

就算是西之內紙在光照下也該是透的,因為它還會被用來做燈籠。

所以,這幅畫裏肯定有貓膩。

就在江言準備繼續問的時候,黑貓輕巧地跳到了三美圖的頭上,他一直爪子壓著她。

這時,江言白天聽到過的嘆息聲又一次傳來。

江言猛地醒悟,難道是要這三美圖被完全壓制或者其他自願的情況下才能聽到另一個聲音

她立馬道:“玄哥,你們把這三美圖壓好!”

有了這話,小明也直接上手,兩手一爪死死摁住三美圖的頭,看那陣勢是帶了一點覆仇味道的。

“……”

江言默默轉頭就當沒有看到。

她又開口道:“嘆氣的那位大哥,你還在嗎”

隔了一會兒,一個清亮的聲音開口了:“我在。”

江言立馬高興起來,她趕緊問:“你是誰你在哪裏”

那聲音繼續答:“我是西嶺八家印存,我在……”

不等他說完,本來被壓制著的三美圖瘋了一般掙紮起來:“為了小純子!我不會讓你們知道的!”

“……”

那個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不過江言總算是知道了,西嶺八家印存確實是被石川家給偷走了藏起來了,而且肯定就和眼前三美圖也有關系。

她心裏有個猜想,只是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便有些難受起來。

江言皺著眉對三美圖說:“你知道在我們華夏古代曾經有一個傳統叫做藏畫嗎”

“就是在一些兵荒馬亂的年代,一些收藏家或者畫家為了保護自己的手上的畫作真跡,會通過一種特殊的裝裱手段把一幅真畫藏裝裱進一幅假畫裏面。”

“有了這層掩護,那些真畫就能得以保全了。”

聽著這些話,剛才還張牙舞爪的三美圖好像一下就冷靜了下來,她努力仰起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看著她這樣的反應,江言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她皺著眉頭說道:“所以石川秀純是把西嶺八家印存放到你的畫裏了嗎”

可是與那種在假畫裏裝真畫,只是使用裝裱手段不同,石川秀純這完全將真畫給剖開,然後把西嶺八家印存給貼進去。

難怪三美圖身上的裂痕那麽深。

江言蹙著眉看著三美圖,卻見三美圖再次激動起來:“我是自願的!我願意為了小純子成為容器!”

“……”

江言的猜想被完全驗證了,但是她卻半點不覺得開心。

在她心裏,不管是什麽文物,他們都是活生生的個體,沒有任何一個有高地之分。

可是石川秀純的這一舉動卻完全違背了這一點。

而三美圖居然還在維護她。

江言走過去,她半蹲下身體視線和那三美圖齊平:“你真的覺得這樣可以嗎”

“不被保護,不被愛著,只被當成一件工具來使用,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忠誠……那我只能說,這太愚蠢了。”

“不管是人還是文物,你們都該是平等的,你們的付出都該是相互的。”

就像秦天青和秦牧之,像過雲樓那些文物和錢三,他們彼此奔赴,互相愛護,而不是像這三美圖和石川秀純那樣。

三美圖好似一楞,臉上露出一點糾結,下一秒又怒斥道:“你根本不懂小純子!是她把我救回來的,不然我早就因為是舊貨市場賣不出去而變成燒火的柴了。”

“而且……小純子很喜歡我,她以前……”

江言看著三美圖微微嘆了一口氣:“是嗎可是她現在還要把你送走了呢。”

她可不承認一個能將文物當做另一件文物的容器的人會有多愛文物。

“……”

三美圖張了張嘴,她還想說什麽卻最終垂下了頭。

而此時江言的APP裏跳出了提示。

【恭喜館長成功觸發了高名三美圖的執念,十秒之後將開啟閱讀模式。】

江言重重地嘆息,唉,傻文物果然也是有執念的。

等黑暗消失,江言看到了一個小女孩鬼鬼祟祟地從石川家的大宅往外溜,好似怕被人發現她沒走幾步就找個地方躲起來,最終在走出家門之後高舉手歡呼起來。

“萬歲!終於逃出來了了!”

這難道是石川秀純

江言完全不能將眼前這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和長大後那個嘴角總帶著點陰險笑意的石川秀純聯系在一起。

人家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你怎麽還越變越……

難怪要叫小純子這麽可愛的名字呢。

江言跟著她走,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來到了一個舊貨市場。

小純子熟門熟路地走到了一家店門口,她沒有進門,而是小小的身子都趴在那扇玻璃櫥窗外面。

她幾乎是癡癡地看著裏面,然後小聲嘀咕:“你真漂亮啊。”

“是喲,我也覺得我超漂亮。”

櫥窗裏的正是那一幅高名三美圖。

而此時的她並不是石川秀純的樣子,而是一個雍容的浮世繪美人。

她笑起來也格外甜美,而且還帶了幾分調皮,她優雅地半蹲在櫥窗裏試圖和櫥窗外面那小小的小純子目光齊平。

可是由於身高差,她依舊得略微低著頭才能和小純子說話。

“你也很可愛啊,不過你今天怎麽來得那麽早,你不是還要在家學習各種關於文物鑒定的知識嗎這麽跑出來不怕你父親嚴厲地批評你嗎”

“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哭了啊。”

三美圖溫柔地說著,完全不在意小純子根本聽不到她說話。

而小純子卻在窗外說:“我今天逃課出來的喲!我好厲害的,沒有一個人發現了我!”

“我不想學那些東西,我長大想當一個醫生,我也不想穿和服,太麻煩了……”

“不過你穿起來真好看啊。”

聽著小純子又誇她,三美圖笑得格外溫柔,兩個淺淺梨渦綻在那張臉上。

“不想學的話就不學,想當醫生就去喲,至於和服……唔,不想穿的話就不穿好啦,你穿其他衣服肯定也超級可愛的。”

兩個人的聊天有時候完全搭不到一起,可是她們還是隔著玻璃窗聊了許久。

就在這時,店老板走到櫥窗看了看那幅三美圖略帶一絲嫌棄:“賣了這麽久都賣不出去,還占這麽大的地方。”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去搬那幅三美圖,只是他剛搬開一點,就看到了外面趴在櫥窗上的小純子。

他趕緊走到門口:“小姑娘你這裏幹什麽你父母呢是走丟了嗎”

他四下張望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看到疑似是這個女孩父母的人。

而這時小純子仰著頭指向了三美圖:“叔叔,你要把漂亮姐姐搬到哪裏去啊”

她只以為三美圖是要被換個位置。

那舊貨店老板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那一幅三美圖,他答道:“我要把它處理掉了,它賣不出去,留在店裏太占地方了。”

“處理”

小純子重覆了一遍,突然反應過來:“是要把它扔掉嗎”

舊貨店老板想了想:“也可能是送給附近的有需要的人燒掉吧。”

反正也不是什麽值錢東西,處理起來還麻煩。

小純子一聽這話立馬急了,她馬上拉住舊貨店老板的褲子:“可以不要燒掉它嗎”

“……”

老板為難地皺起了眉,然後說:“小朋友,你該回家了,有你家的電話嗎我通知你父母過來接你。”

小純子一聽父母兩個字,仿佛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鄭重點頭。

“叔叔!我會叫我父親來買這幅畫的!請您一定要幫我留下它喲!我很快就會來!”

說著小純子就準備往家的方向跑,只是剛跑了兩步她要倒了回來,重新趴到了櫥窗面前。

她輕輕拍了拍玻璃櫥窗,好像是在叫三美圖。

而三美圖果然立馬把頭湊了過去:“怎麽了嗎不要為了我做很難做到的事,沒有關系的喲。”

而小純子聽不到這句話,她仰著頭笑得很甜:“你要等我喲!我會來接你回家的。”

說完她又急急忙忙往回地跑了。

櫥窗裏的三美圖卻楞了好一會兒,隔了很久,在江言都以為她不會有反應的時候,她才輕輕“嗯”了一聲。

“好呀,我等你回來喲。”

“不過……不回來也沒有關系。”

江言看著還是浮世繪美人的三美圖默默嘆了一口氣。

她跟著小純子回到了家,此時她的父親已經拿著家法站在院子裏等她了。

石川秀純的父親看起來格外威嚴,眉宇裏還有幾分石川秀純長大後臉上常常會露出的那一點陰險味道。

江言總算知道石川秀純是跟著誰長的了。

石川父親冷著一張臉,看著匆匆跑回來的小純子極為冷淡地說:“跪下。”

本來還充滿了期待的小純子臉色一變,身體反射性地跪了下來。

石川父親看著她說道:“你為什麽逃課作為石川家的女兒,你要是連一點文物知識都不知道,那你就不配做我的女兒!”

這樣嚴厲的話語對一個十歲小女孩來說格外的有殺傷力,就見小純子那一張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她咬著嘴唇說道:“父親,我並不喜歡學習那些東西,我想當一個醫生!我和母親說過的。”

石川父親冷哼一聲:“我們石川家沒有不從事文物歷史方面的子女,你想做別的,除非你不是我的女兒!”

“……”

江言看著這樣的變態家教頭一次心疼起小石川秀純來,在這樣的家庭長大,不變態也不可能了。

而小純子依舊不服氣,她仰著頭:“我……”

她好似想說什麽豪言壯語,卻聽她父親又道:“你的一切都是家裏給你的,包括你想買什麽,你不是想要那一幅畫嗎我可以買下給你。”

聽到這話,小純子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她驚喜道:“父親,是真的嗎”

石川父親點點頭:“一幅畫而已,我們石川家可以有很多,但是……”

“你如果想要它,就必須答應我,從此以後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夢想,好好跟家庭老師學習,成為對我們石川家有用的人。”

小純子的目光呆滯了一下,她已經十歲了,在這樣的家庭裏長大,其實更加早熟一些,她知道她父親的意思是什麽。

她心裏升起一點糾結。

她真的要為了一幅畫放棄自己的未來嗎

她內心有了幾分動搖。

石川父親卻並不急著讓她現在答應,而是說:“你有三天考慮時間。”

說完他就起身離開了。

小純子在原地很久,最終垂著頭也回了房間。

此時江言卻聽到石川父親在屋子裏和另一個人說:“她如果沒有下定決心,那我就幫她一把。”

“就像我之前把那幅畫送到她面前一樣。”

江言心裏大駭,原來從小純子對那幅三美圖的喜愛開始,都是她父親的算計,為了的只是讓她放棄那些對他們家族來說不關緊要的夢想……

她咽了咽口水,覺得這一切對於一個十歲小孩來說可太可怕了。

江言繼續跟著小純子,發現她一切如常,直到第三天她放學,一個同學在旁邊問她:“石川,你最近怎麽都沒有去舊貨一條街了你喜歡的那幅畫好像要被燒掉了喲。”

小純子張了張口,然後又搖了搖頭。

她繼續朝著家走,卻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江言知道,那路口的另一邊通向的就是那家舊貨店。

猶豫了很久,小純子還是擡腳走向了那家店,只是這次她沒有走進,而是遠遠望著。

那裏停著一輛裝滿了各種木材的車,舊貨店老板站在車邊,正準備把那幅三美圖放上去。

“拜托您處理了,我店裏實在放不下了……”

“沒關系,反正我們都是拉去燒掉的,很方便。”

小純子聽著那對話,手不斷攥緊,她眼見著三美圖被扔上了車,眼見著那車準備關門……

她沖了上去:“我買!”

最終,石川父親帶著小純子站在石川家門口,他們看著那幅三美圖被送進來家。

石川父親摸了摸小純子的頭:“你答應我的事,不要忘記了。”

小純子沒有反應,只是靜靜看著那幅三美圖進來石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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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言看著小純子站在那裏,心裏五味雜陳,曾經放棄夢想也要救下的畫,最後卻親手毀掉了她,她不知道現在的小純子知道未來的一切之後會做什麽選擇。

只是她知道,現在輪到她做選擇了。

如果要救出西嶺八家印存,就必須再一次把三美圖打開,可是這種二次傷害會導致西之內紙的纖維完全破裂,就像一塊碎玻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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